《世说新语》可谓是魏晋风流的缩影,这是成书于刘宋时期的,有着鲜明的时代印记,因此有着很大的历史价值,甚至于被《晋书》所采用。关于其成书人员构成有着两种推测:刘义庆所编撰或其幕僚共同编修,事实上这并不影响其内容对于魏晋风流的提供解说,一千二百多则故事大多“无一字无来历”,可以说是时代的侧面反映。嵇康“越名教而任自由”为时人所熟悉,而这与汉魏之际及此后的长期动乱有着很大关系,统治者的腐朽虚妄也使得了其所宣扬的名教成了苍白虚伪的代名词而为魏晋名士所不耻,加之政治上难以实现抱负的大环境,自然而然便产生了一种特殊“逆反”心态。
“叛散五经,灭弃风雅”,魏晋名士对儒家名教的厌怠便促使了一种向道家老庄学说的倾向的趋势,嵇康便宣称“老子、庄周,吾之师也。”
何为魏晋风流?冯友兰先生认为是玄心、洞见、妙赏、深情,这其中便是魏晋名士情之所至任性称情的不羁风气,摆脱了礼法的束缚和矫饰,达到了情智俱佳的绝妙,是一种新的理想人格。此外,《世说新语》中曾说:“王孝伯言,名士不必须奇才,但使常得无事,痛饮酒,熟读《离骚》,便可称名士”,冯先生认为此乃假名士之流。
魏晋风流乃一大主题,阿谷便以冯先生概括内涵来简单讲述个人领悟:
1.玄心,即对万事万物勇于探索的精神以期天人合一,是尊重人本自然的表现,因此有学者称其为中国古代的“文艺复兴”。如王武子便夸赞其土地人物之美:“其地坦而平,其水淡而清,其人廉而贞”,对于自然万物溢美之词不加掩藏。同时也是一种超越,如王羲之闻贵府择婿而如不闻、谢安“小儿辈大破贼”而形色如常,这是一种达而不作的表现。
2.洞见,即言辞简练、含意深远,如阮修的“三语椽”。与之相反的便是魏晋时期崇尚清谈的长篇大论,这是以语言机敏为主的辩论导致下的务虚精神,因此难以流传下来。
3.妙赏,即对于美的深切感受,拥有着纯粹的审美意识。《世说新语·任诞》:“阮籍嫂尝还家,籍见与别。或讥之。籍曰:‘礼岂为我辈设也?’”这便反映了其不为世俗所束缚的一种淡泊名利洒脱心态,心有正直自然不惧流言。此外,桓子野与王徽之互不相识却因为艺术而艺术为其吹笛,这便是对美的纯粹。
4. 深情,即是魏晋名士喜则大笑、悲则大哭,自然袒露人性的真挚深情。桓温“木犹如此,人何以堪”,这是桓温北征时看到此前种下柳树已有了大的变化而感慨而泣,从树的变化生长看人生之无常,这便是超脱的深情。阮籍更是“时率意独驾,不由径路,车迹所穷,辄恸哭而返”,更是其深情发现的反映。
魏晋风流是名士个人从伦理存在向个体精神的转变,渐渐地由一开始的“越名教而任自由”发展为儒道互补,是此后士大夫精神世界的追求。五柳先生陶渊明的“洒落”便是一种更高的体现,其“结庐在人境,而无车马喧”便是一种超脱旷远,乃真名士。陶渊明桃花源设想便是其“归去来兮”迫于政治却又充盈的爱国热情,“胸中洒落”成了此后宋明理学的讨论重点,与“敬畏”彼此相对,有着鲜明的道学色彩。魏晋风流本质上应当为儒道互补的士大夫精神,这是一种外表放荡不羁实则迫于黑暗政治的沉重,是对个体精神的探寻与自我寻找,可惜的是与此同时更多假名士的附会放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