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在2020年经历了诸多动荡——新冠肺炎(COVID-19)疫情、经济危机、种族平等抗议活动、恶性的政治分歧。临近总统大选之际,美联社记者在美国各地进行公路之旅,试图更深入地审视这个挣扎在自我定位中的国家。10月初,他们穿越南部密西西比州,想看看在一个几乎不可能让每个黑人都投票的州,情况会是怎样的。
据美国普查局(United States Census Bureau)在2017年发布的人口数据,密西西比州黑人人口有约115万,占总人口约38%。这个数字让密西西比成为全美国黑人人口比例最高的州份。美联社记者前往密西西比州,因为1964年这里发生的一切与选举有关,也因为三个人在该州费城(Philadelphia)小镇外的那条小路上被谋杀。
黄昏时分的锡安山联合卫理公会教堂(Mt. Zion United Methodist Church)。1964年夏天,该教堂被烧毁,其教区居民被白人至上种族主义组织三K党的一群成员殴打。美国民权活动人士迈克尔·施维尔纳(Michael Schwerner)、詹姆斯·钱尼(James Chaney)和安德鲁·古德曼(Andrew Goodman)到教堂会见三K党袭击案的目击者。
三人随后被绑架。绑架者在一名副警长和当地三k党成员的带领下,开车将三人带到一条狭窄的乡村道路上,并近距离射杀了他们。44天后,他们的尸体在一座土坝中被发现。图为一辆汽车在黄昏时分沿着锡安山联合卫道公会教堂附近的道路行驶。
詹姆斯·钱尼的墓碑上贴着他的肖像,他是在1964年自由之夏(Freedom Summer)运动中被三K党成员杀害的三名民权运动参与者之一。自由之夏是1964年6月由联合组织理事会策划的美国志愿活动,目标是推广密西西比的非洲裔美国人的投票登记。该计划最终并没有如愿地促使很多人登记为选民,但却对人民权利运动产生重大影响。
在密西西比州东部城市默里迪恩(Meridian),现年82岁的查尔斯·约翰逊(Charles Johnson)牧师在当地一座教堂接受美联社采访时表示,他在那里做了60多年的牧师。这位老民权工作者确信斗争到现在已经结束了。他在60年代努力奋斗,他看到过教堂被烧毁的残骸和被人们被殴打的伤痕。
查尔斯·约翰逊指着一张老照片,照片上是黑人民权运动领袖马丁·路德·金(Martin Luther King Jr.)去世后的一次集会。这位老民权工作者担心密西西比正在重蹈覆辙。“我从没想过我们会落到现在这个地步,黑人还在为争取选举权而斗争。”他说。
密西西比州对黑人投票的反对自20世纪60年代以来已经有所改变,但并没有结束。虽然不再征收人头税,也不再对州宪法进行测试,但在这场数十年来最具争议的总统选举前夕,选民们面临着诸多障碍,比如主要影响贫困和少数族裔社区的州强制身份证法律,以及数万名前囚犯被剥夺选举权等。
至少从一项指标来看,密西西比州比其他任何州都更难投票——尽管密西西比州是全美黑人比例最高的州,但130年来还没有黑人当选为全州公职。在一些时候,密西西比州的投票权似乎就像它的小镇和土路一样,过去似乎冻结了。图为在密西西比州西北部城市克利夫兰(Cleveland),民众等着过马路。
根据《选举法杂志:规则,政治和政策》(Election Law Journal) 2018年发表的一项研究,如今,密西西比州的选民面临着一系列政府设置的障碍,这些障碍使得该州无疑成为最难投票的州。图为在密西西比州中部城市杰克逊(Jackson)的一条街道上,悬挂着一张敦促公民投票的横幅。
密西西比州对缺席投票有广泛的限制,禁止提前投票或在线登记,缺席投票必须由公证人见证,选民身份证法律对穷人和少数族裔有着压倒性的影响,因为他们不太可能拥有国家批准的身份证明。自2013年最高法院的一项裁决阻止了许多投票权保护措施以来,这些限制变得更加严格。图为费城一家商店橱窗里的人体模型。
密西西比大学政治学教授康纳·道林(Conor Dowling)说:“任何增加投票‘成本’的东西,比如花费的时间和精力,都会降低投票率。”“有证据表明,少数族裔选民对其中一些负担的感受格外强烈。”图为在密西西比州西北部城市克利夫兰(Cleveland,),一家酒店在暮色中被照亮。
对政府的不信任在密西西比州的黑人社区中根深蒂固。在那里,严厉的选民压制策略——投票费、州宪法测试、甚至猜测罐子里的豆子数量——使得大约6%的黑人居民直到20世纪60年代都没有投票。图为在密西西比州东部城市默里迪恩(Meridian),一户人家坐在自家的前廊上。
密西西比州也普遍存在贫困问题。这里近三分之一的黑人生活在贫困线以下,是白人的两倍多,这意味着请一天假去投票可能太昂贵了。现年53岁的格雷戈里·布兰查德(Gregory Blanchard,)是一名木匠兼油漆工,他在自家的前门廊上抽烟休息。
几名黑人男子在一起合影。现年49岁的安东尼·博根(Anthony Boggan)有时也会投票,但今年一直没有参与投票,他对这些选择感到厌恶。“他们都会告诉你同样的事情,”他说,“只要能当选,什么都可以。
研究人员称,密西西比州的重罪投票限制剥夺了近16%黑人的投票权,而邻近的另一个共和党势力强大的密苏里州只有5%。南方贫困法律中心(Southern Poverty Law Center)称,密西西比州的限制是旧州宪法的遗留物,该宪法是专门为剥夺黑人选民的选举权而设计的。图为一只狗在一户人家外面踢土。
29岁的德马基奥·普里切特(Demarkio Pritchett)明白这一点,他说自己十几岁时被判藏有毒品“和其他一些罪名”,他的余生都不能在密西西比州投票。他和他8岁的女儿玛丽亚·普里切特(Mariah Pritchett)站在他祖母的房子外面玩耍。出狱后,他和祖母住在该州首府杰克逊(Jackson)的一个贫困社区。
任何在这里被判有22项罪行之一的人,从谋杀到盗窃重罪,都将被永久剥夺投票权。普里切特唯一的机会是:得到州长的赦免,或者说服三分之二的州议员通过一项专为他起草的法案。图为一户人家的前廊上贴着一个写着“警告”的标志,上面写着“警告。受第二修正案保护。警告”。
现年18岁的达文塔·奥利弗(Davonta Oliver)在家中练习拳击。奥利弗决定不去投票,他说他相信投票,但“听起来好得令人难以置信”。
奥利弗担心当权者只是操纵了这个系统,以确保他的选票不会被计算在内。他担心,两位候选人只是彼此的回声,而权力确保了一个职位,不管这个人是否配得上。
“有时候我觉得我们打败了自己,”默里迪恩市议会主席金·休斯顿(Kim Houston)说,她的声音里透出了明显的挫败感。休斯顿说,在密西西比州的选民中,“有一种心态,那就是投票无关紧要,什么都不会改变,选举制度被操纵了。”“当涉及到真正重要的职位时,我们并没有坐在那张桌子旁。”
加起来,这个州有很多黑人担任公职——据估计,该州的黑人官员数量是全美最高的——但很多都是当地的:市长、市议会成员、市政官员。随着这些官员的到来,基础设施得到了显著改善,但在密西西比州,他们说,黑人政客只能升到这么高的位置,而且不能进入全州范围内的办公室。图为一名男子坐在一家商店外面。
因此,黑人政治家长期以来一直在与一代又一代沮丧情绪所导致的冷漠作斗争,努力地推动更多黑人参加投票。密西西比州的黑人登记和投票率实际上相当高。例如,在2016年,81%的密西西比黑人注册,69%的人参加了投票。图为民众坐在装饰有美国国旗和联邦旗帜的酒吧里。
观察过往密西西比州的选举数据,共和党在当地的根基坚固,堪称典型的深红州份。自1976年开始,民主党总统候选人从未试过在密西西比胜出。在很多方面,黑人女性是民主党的选举基石。但是,在这个政治和种族如此紧密地交织在一起的州,黑人女性是不够的。在该州,共和党的黑人选民很少,民主党的白人选民也相对较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