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帝闻之大怒,乃使陈平载绛侯代将,而即军中斩哙。
前几年,一部名叫《楚汉风云》的电视剧大为流行,成为了广大影视爱好者的首选。在这部剧中,高祖在沛县生活的经历被充分展示,萧何、樊哙、周勃等人悉数登场,这些人中,尤其以樊哙对高祖的感情最深。
老谋深算的陈平
不过比起历史,影视剧中多少存在着艺术加工,事实上,樊哙和高祖感情深厚不假,不过二人的之间也存在着巨大的利益纠葛。樊哙不仅同时和刘氏、吕氏势力有复杂的交集,还被人诬陷卷入了投敌事件,险些被高祖诛杀。关键时刻,陈平做出重要选择,他宁可违背高祖的命令,也要力保樊哙一命。卢绾投敌,高祖风声鹤唳欲杀樊哙
汉高祖十二年,遥远的北境燕地发生了一件让人遗憾的事。和高祖同年同月同日生、感情深厚、立功颇多的燕王卢绾,背叛了大汉,逃到了匈奴政权:辟阳侯归,具言绾反有端矣。
燕王卢绾
其实卢绾和高祖的友情以及对汉朝的忠诚,都算是比较深厚的,按理来说他是最不应该叛逃之人。不过高祖疯狂诛杀异姓诸侯王这件事让他十分不安。
当时,所有的异姓诸侯王或是因为自身犯错,或是因为高祖主动出击,基本都被肃清了。只剩下长沙王吴芮和燕王卢绾二人逃过一劫。
自古狡兔死、走狗烹,卢绾的封地本来就远离权力中心长安,他并不知道高祖是否在改变,因此长时间的信息隔绝,加上一个个关于异姓诸侯王的噩耗,使得他的担忧日益增加,最终又阴差阳错被手下逼入匈奴。
倒霉的樊哙
无论如何,这件事对于年老体衰的高祖刺激极大,以致于他对叛逃一事变得风声鹤唳,当有人诬陷樊哙也有谋反之意时,高祖根本无心去探查事情的真伪,抱着宁可错杀不可放过的心态,决定诛杀樊哙。
今天,我们很难判断樊哙是否在心中真的产生过此类想法,然而从结果来反推的话,樊哙在这件事中被冤枉的嫌疑很大,尤其是他的性格、功绩和封地,比起容易遭到匈奴骚扰的燕地,怎么看都是留在汉朝才会利益最大化。陈平领命后却暗中释放樊哙
这时,樊哙正领兵在外,远离长安,正所谓将在外君令有所不受,高祖如何达到自己的预期目的成为了一个问题。最终,高祖认为樊哙有抗命的风险,因此不打算和他硬拼,决定派出陈平和周勃智取:高帝闻之大怒,乃使陈平载绛侯代将,而即军中斩哙。
陈平的妙计加上周勃的出其不意,这个组合看起来很美妙,再加上陈周二人携带皇帝的命令而来,在法理上占据了绝对的优势,因此胜算不小,看起来樊哙的末日即将到来。
周勃影视形象
然而这种推断,是建立在陈周二人奋力执行命令的前提下。事实上,从出了长安开始,陈平就开始打起了自己的小算盘。
军中的周勃正兴致勃勃地备战,陈平却心潮澎湃难以平静,按理说他只需要成功地执行任务,回长安后必然能得到高祖的嘉奖,可是《史记》中却记载了这样一句话:陈平畏吕后。
这种心态决定了陈平不想因为杀害吕后的妹夫樊哙而得罪吕氏,在一番心理斗争之后,他说服了周勃,暂时不杀樊哙,将其带回长安由高祖发落。
需要明确的是,虽然高祖此时已经六十二岁高龄,但是在此之前,暂时还未露出死相,神算如陈平,也万万不敢断定高祖在其回途时必然死亡,因此他也不敢公然做出抵抗皇帝命令的大逆举动。
因此陈平抗命释放樊哙,可以看作是他吃着刘家的红利,却悄然向吕氏靠近的一种政治投机行为,而不能理解成是对刘邦的公然背叛。樊哙逃生之后的事态发展
可是樊哙不死,证明陈平违背了高祖的本意,那么陈平是否为自己的回归谋划好了退路呢?答案是肯定的。
由于此时陈平正脚踩汉军阵营并且逐渐向吕氏亲近,不过这个动作却没有完成,甚至还有反转的余地,因此他为自己谋划了一条双向的退路,这种计策足以让他在刘吕之间都得以保全。
首选,陈平解除了樊哙的兵权,将他押入囚车带回长安,这样的樊哙已经完全没有反抗的能力了。如果高祖问起樊哙为何不死,那么陈平完全可以动之以情,将话题引入高祖和樊哙的友谊(亲戚关系)上,最终逼迫高祖亲自处决樊哙。即使事后高祖责怪陈平,也会因为樊哙被诛,而不会掀起太大的风浪。
本该去荥阳的陈平出现在高祖葬礼上
其次,樊哙作为吕后的妹夫,也是吕氏势力在朝堂上的重要代言人,其手中掌握的资源是吕氏保持强大的底牌之一,那么吕后从亲情和政治目的上都不希望樊哙被杀,因此陈平抗命将樊哙带回来,本身就是一种示好的表现。只要樊哙人没有死,那么就存在斡旋的余地,给了吕氏运作的空间。
不难看出,陈平的这个选择十分高超。如果他直接执行或公认违抗刘邦的命令,都要至少接受一方的雷霆之怒,即使他身居相位地位尊崇,也难以承受上位者的怒火。因此他用一种巧妙的办法,豁出去接受一定惩罚的代价,将皮球踢回给高祖,而自己隔岸观火,准备和最终的胜者邀功。
吕后玺
事情发展到此,相信许多人都会被陈平灵活的政治头脑震惊,然而接下来的一系列意外,更能让我们瞠目结舌。
在陈平回长安的路上,突然得到了高祖驾崩的消息,直接打乱了他的部署,这样他抗命已然成为既定事实,且封死了他在刘邦面前斡旋的机会。同时,为了避免出现混乱,陈平被安排和灌婴一起去守备荥阳城(等于是让他调头离开长安)。
一不做二不休,陈平决定直接将樊哙的命作为投向吕氏的投名状,他假装没有接到诏书,快马加鞭地赶回长安为高祖守灵,也顺理成章地看到了吕后,吕后看到樊哙没死也很震惊,于是陈平添油加醋地表达自己对吕氏如何忠心,宁可抗命也要救下樊哙。此举获得了吕后的极大信任,也确保了陈平在接下来的数年安然无恙。
参考文献:
【1】《史记·卷九十五·樊郦滕灌列传第三十五》
【2】《史记·卷八·高祖本纪第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