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明日报记者 刘勇
“我的家乡辽宁丹东凤城市蓝旗镇距离鸭绿江50多公里。那时，美国已经打到鸭绿江边了，直接威胁我的父老乡亲。”抗美援朝志愿军飞行员、原空三军政治部副主任那启明说，如同《中国人民志愿军战歌》里唱的一样，“保和平，卫祖国，就是保家乡”。
1929年1月，那启明出生在辽宁省凤城县蓝旗乡蓝旗村的一个锡伯族家庭。1947年，他在家乡参加东北民主联军，在安东（今丹东）军区警卫团二营四连当战士。1948年秋，那启明在战役中表现英勇，两次荣立战功。1949年2月，那启明调入华北军区，在208师622团担任文化干事。
1950年初，那启明和战友们接到选拔飞行员的通知。“这下能在天上跟敌人战斗了。”提起当年选飞往事，那启明神采飞扬地说，“当时大家那个兴奋呀，有的同志一高兴，还把手臂伸开，‘呼呼呼’地在屋里跑了两圈。”1950年5月，经过层层选拔，那启明如愿从陆军部队调到位于哈尔滨的空军第一飞行学校，学习驾驶轰炸机。
“在家乡读书时，我曾经偷偷地摸到日本人的机场上。在参加解放战争时，我和部队多次被国民党的飞机追着轰炸。那时，我就特别渴望什么时候我们也有自己的空军和飞机，在天上和他们痛痛快快地打。没想到，我自己还真成了空军。”那启明说，“当时我们的训练课目很单一，就是起飞、降落和特技飞行。我第一次跟随教官上雅克18初级教练机飞行时，坐在飞机上往下看，顿时天旋地转。但半个月后，我就可以单飞了。我们的学习速度让苏联教官非常惊叹。”
当时，抗美援朝战场急需战斗机飞行员，空军党委决定那启明和战友改飞战斗机。在济南航校经过3个月学习，那启明完成雅克11中级教练机训练从航校毕业，成为一名战斗机飞行员。
1952年3月，23岁的那启明入朝参战，他的飞行时长不到100小时、喷气式飞机飞行时间不足50小时。还没上战场，那启明就遇到难题——没有飞过同型教练机的情况下，需要直接飞米格15战斗机。“这之前，我们飞的是米格9，它的操纵性能比较复杂落后，根本就没法和米格15相比。”回想当年，那启明目光坚定地说，敢不敢飞全凭勇气和不怕牺牲的精神。战前训练即将开始的时候，我在医院刚做完鼻子手术，团长问我敢不敢单飞，我回答说：敢!
6月10日，那启明迎来第一次空战。“我们是在没有掩护部队的情况下，单独编队从鸭绿江口到大同江海上飞行。当时，我们收到地面指挥员的命令，有敌机的声音，但我们不见敌机踪影。当转到平壤上空西南方向，我突然发现两架F84美军敌机。在报告的同时，我驾驶着战机带着战友刘忠胜驾驶的僚机从后面飞了过去。”那启明清晰地记得，第一次炮弹打出去，距离太远，眼睁睁地看着炮弹在半空中落了下去。“我又靠前第二次开炮，击中了敌机左机翼的油箱，火球很高，僚机飞行员刘忠胜连着喊‘打掉了’，我自己也抑制不住激动的心情。”
初出茅庐，第一次空战哪来的勇气？“当时我们都一门心思，只想着如何机动、何时开火才能把敌机打下来，也就不去想怕不怕了。”那启明说，“为了人民而英勇作战，在战争中学习战争，在困难中锻炼成长，就是我和战友的成长经历。”
这次空战，不仅是那启明第一次击落敌机，也是他所在的师击落的第一架飞机。回来后，部队举行庆功会，表彰那启明“打响了全师第一炮”，那启明和战友刘忠胜因此荣获三等功。
8月10日，那启明在返航时，发现4架英国FMK24敌机跟在后面。他驾驶飞机一个大转身，迎着太阳飞到敌机后面，因为速度太快，把自己的僚机甩在了后面。在距离第一架敌机260米时，那启明发射炮弹击中了敌机，在距离第二架敌机仅仅100米时，那启明再次开炮击中了敌机。如此近距离地歼灭敌机，创造了志愿军空战中最近的歼灭纪录。后来，苏联教练把那启明在100米距离内击落敌机的照片放大带回了国，说“这是个空战奇迹”。经过这一场空战，那启明荣获二等功，他的战鹰也有了三颗五角星，这表示击落了3架敌机。
1953年，在国庆阅兵式上，那启明驾驶着歼击机飞过天安门广场上空。2019年10月1日，作为参加过抗美援朝的老兵，他参加新中国成立70周年庆祝活动，再次经过天安门广场。
《光明日报》（ 2020年10月19日 04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