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8月,王磊收到了来自平遥国际电影节组委会的消息,由他导演的纪录片《我们四重奏》入围了主竞赛单元。
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王磊正站在贵州黔东南丹寨万达小镇的一片茶园里,拍一部产业扶贫宣传片。当时他的脑子里只有四个字:不敢相信。
因为,平遥电影节是中国五大国际电影节之一,由著名导演贾樟柯于2017年发起。电影节分为多个竞赛单元,而《我们四重奏》入围的是其中的藏龙单元,与《我们四重奏》站在一起的,也多是曾经在柏林国际电影节、威尼斯电影节、多伦多电影节等国际知名电影节上的获奖或入围影片。对于一位新晋的青年导演来说,这确实是一件“不可想象”的事。
更令人“不敢相信”的是,王磊的作品首映结束后,著名导演谢飞给出了四星评价,并称赞其是“国产纪录片中的佳作”;著名电影博主“木易movie”评论说,“《我们四重奏》是我目前最喜欢的作品。我还是容易被这类反映真实生活的作品所打动,太多细节让人感叹生活的丰富性与复杂性。”;而资深电影策展人、影评人沙丹的评价则更加言简意赅,他认为这是“平遥影展迄今国片最佳。”
得到众多业内资深人士高度评价的同时,导演王磊也引发了大众好奇,到底是怎样的人拍出了这部优秀影片?
亲切感与铁西区
王磊,35岁,万达集团企业文化中心的一名员工。
他出生于辽宁沈阳的铁西区,那是一个曾经被称为“东方鲁尔”的重工业区,他的父母、亲戚都是国企工人。上世纪八九十年代,在从计划经济到市场经济的转型中,铁西区遭遇了时代困境。王磊的家人亲戚们经历了下岗潮、停薪留职等种种波折,但他们却通过做各种小买卖,努力生活,尽所能对生活保持乐观。
这样的成长经历,让王磊走进北京朝阳区最东端的这片土地的时候,产生了一种前所未有的“亲切感”。这里有数万人口,但本地居民却只有不到两千,余下的都是外地务工人员,以及来自城区的外溢人口。与大都市的繁华形成对比的,是昏暗的灯光和晚归者的背影,这些外来打工者是北京的另一面。
王磊说,从这里的那些年轻人身上,他看到了曾经的自己。
三好街与碟片
那么,当年的王磊是怎样的?大概要从王磊起源于儿时几部碟片的电影执着开始说起。
16岁那年,王磊得到了一台VCD机。从那时起,他便把零花钱都用在了租碟片上,也是从那时起,他发现了新大陆——三好街。
当年的三好街可是淘碟圣地。每到周末,手里攒了一周的零花钱,王磊就跑去三好街淘碟,物美价廉,特别是一些国外电影,让他有一种“与世界接轨”的感觉。便是在此境况下,电影为这个铁西少年打开了一扇窗,开启了一个全新的世界。
后来大学时,王磊先是选择了市场营销和计算机应用专业,但最终却又转修了摄影。毕业之后,王磊来到北京,加入了当时著名的都市报《京华时报》。2011年,王磊的摄影作品《森林里的人》,入围“荷赛的多媒体评选”前三甲。
转年,他离开媒体,来到了北京朝阳区建国路93号。
梦想与实践
北京市朝阳区建国路93号,是万达集团总部所在地。
来到这里后,王磊任职于企业文化中心,主要负责集团层面影像内容的制作宣传。用他的话说,在万达的生活就是“一刻也未远离梦想”。
2017年,王磊开始了自己的拍摄之旅。最初,他只是想拍一个5分钟的短片;拍了一周后,他想拍一个10分钟的;半年之后,他隐约觉得这可能将成为一个90分钟的长片。从那时起,王磊便开始了白天上班,晚上拍摄的生活。为此,他每天要在拍摄地和市区之间往返十几公里。
或许是巧合,也正是在2017年,万达影视推出了“菁英+”五年战略,旨在挖掘和培养影视行业各专业人才,全力支持新导演项目,王磊入选了此计划。后来,他在当地租了个房子,每个月租金800块钱,既能有个歇脚的地方,也更贴近当地和当地人群的生活。
再往后,王磊便与此处熟至可以随时加入这里的人们的酒局。
他们与我们
王磊说,他最喜欢的导演是亚历桑德罗·冈萨雷斯,这位墨西哥导演曾凭借《鸟人》和《荒野猎人》两夺奥斯卡。
在拍摄《荒野猎人》时,亚历桑德罗不惜耗时九个多月,辗转全美洲多地拍摄,只为还原19世纪下的原始荒野。而为了拍摄《我们四重奏》,王磊也同样在“城中村”待了三年,拍摄了数百个小时的素材。
细究下来,这份坚持的动力,应是来源于王磊所信奉的“真实感”。他坚信:“故事中呈现的贴近感和带给别人的相信感,是成正比的,越贴近,越真实,越真实,越相信。”
也许正是这份真诚的“真实性”击中了观众,首映后,影评人沙丹称王磊为“未来最值得关注的青年纪录者”。他还评论说:“《我们四重奏》有着比很多故事片都杰出的喜剧手笔,它为北京这个城市的银幕形象补充了不为人知的一块。”
显然,从北京建国路93号到山西平遥,王磊这个万达员工实现了自己的电影梦。追梦过程中,他最希望看到的,则是观众的“共鸣”。因为,“追梦人太多了,《我们四重奏》也许是在看‘他们’的故事,其实也是在看‘我们’自己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