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书记载,公元前300年左右,韩国的雍氏地区被楚国进攻,并且面临岌岌可危的境地。韩国弱小而楚国强大,韩襄王已经无法在国内派兵支援,在急需拯救雍地的紧要关头,韩王向秦国派出了使者,请求他们救一救自己。
可是,秦国并不是一位好邻居,几次求援都被回绝了,韩王又派出了一个叫做尚靳的人前去秦国求救。此时,秦国的秦惠王才过世不久,武王又举大鼎而亡,虽然昭襄王从燕国跑回来继位,但是年龄尚小,无法执政。芈月作为惠王的妾和昭襄王的生母,开始掌握秦国的大权,这就是历史上著名的宣太后。
当尚靳来到秦国后,宣太后立刻表明不同意出兵救援,而不出兵的原因也很简单:因为宣太后是楚怀王的妹妹(族妹),派兵去打楚国就是进攻自己的娘家,不合情理。
尚靳是韩国的一位忠臣,他甚至自己的国家正在经历生死攸关,而自己的任务是极其重要的。想到这些,尚靳也不顾其他,整日赖在秦国王宫不走,到处游说,甚至说到动情之处时还要声泪俱下。
尚靳的行为其实让人想起了当年的申包胥。在秦穆公的时候,秦楚两国就交好,那时楚平王为儿子娶了秦国的宫女当儿媳妇。谁知楚平王听说该女子美丽动人,竟然先一步自己揽入后宫,并且瞒着太子建。后来,楚平王害怕太子建造反,就连他和他的老师一起陷害致死,而太子老师的儿子就是伍子胥。
几年后,伍子胥带领吴军攻入楚国,楚王毫无抵抗之力,差一点就要灭国。此时,楚国大臣申包胥不远万里跑到秦国求救,在城墙下哭了七天七夜,终于请来了秦国的援军。
那尚靳想必知道这段历史,也有模仿申包胥的态势,甚至有过之而不及。他在秦国的都城到处游走哭泣,甚至还要写书立传,到处宣扬秦国的不仁不义。
在无法强行赶走尚靳的情况下,秦国也有些无奈。这时的宣太后却使出了一招,立即让尚靳回国了。
这一天,宣太后让尚靳进殿议事,尚靳觉得事情可能有转机,非常高兴的入内拜见。在大殿内,尚靳一开口,立刻就开始描述“唇亡齿寒”的道理。他劝说宣太后出兵,目的是与韩国共同防御楚国,而一点韩国被击垮,楚国将会是秦国的一大威胁。
威严而盛装的宣太后先是默不作声,而后说:
当年我服侍秦国先王的时候,秦王把大腿压在我的身上,我感觉非常难受,甚至都不能承受。可是,秦王把身子全部压到我身上的时候,我却反而不难受,并且感到愉快。你说这是什么道理?
尚靳听完此话立刻“傻”了,脸红不已,他想不到堂堂的大秦太后,执掌一大诸侯国的执政者竟然给他这个外臣讲起了“寝宫夜事”的段子。
也正当尚靳思考时,宣太后却继续说:现在的秦国兵不多,粮草也不足,根本无法去救援。如果我派大军前往,每天耗费巨大,可是这对秦国又有多少好处呢?
《战国策 韩策》宣太后谓尚子曰:“妾事先王也,先王以其髀加妾之身,妾困不疲也,尽置其身妾之上,而妾弗重也,何也?以其少有利焉。今佐韩,兵不众、粮不多,则不足以救韩。夫扳韩之危,日费千金,独不可使妾少有利焉。”
宣太后的意思是说,虽然当初秦王只压了她一大腿,她就很难受,那是因为她无利可图,却要承受压力。后来,秦王全部压了过来,虽然比以前更重了,可是事情的性质却改变了,甚至结果是宣太后还能得到好处,诞下子嗣,更加有利于秦国和自己。这才会感觉不到难受,反而是乐于接受更大的压力。
将此事放到尚靳所求救的事来说,是一个道理。韩国让秦国出兵,秦国不但要耗费巨大,还要承受压力,可是结果却没什么好处,那么秦国还为什么出兵呢?
尚靳虽然是韩国的使者,肩负着重担和责任,可是面临宣太后的如此言辞,不但无法辩驳,更是对宣太后所提出的疑问无法回避。尚靳很快退出秦宫,立刻回韩国了。
这件事情被史学家清晰的记载在了史书里,并且流传了几千年。后世清代学者王士桢在他的笔记中曾对此事进行评价:
在此等语,出于妇人之口,入于使者之耳,载于国史之笔,皆大奇!
意思是说,这样不堪入耳的话出自一位太后之口,又让其他国家的使者听见,史书真敢写,太稀奇了。
其实,宣太后虽然说的话有些“粗糙”,但是她所说的话却是非常有道理。
当时的秦国自己也有内忧外患,秦惠王刚刚过世,新君上位地位不稳,一位弱女子在朝堂之中已经承受了很大压力,更别提在弱肉强食的诸侯国中,想要秦国可以继续下去,真的是非常不容易。当时,在秦国的西面,义渠君趁惠王去世的时机开始造反,如果秦国派兵外出,本国局势将会非常危险,这也是为什么宣太后一直不肯派兵救援的原因。
其实以秦国历代主君和执政的个性,他们没有一刻是安于现状的,即使不派兵救韩国,秦国可能也会派兵去趁机啃一啃韩国的边邑,他们为什么没有出兵,还是因为本身就有麻烦,无暇顾及其他。
而宣太后曾说,自己不派兵打楚国,还是因为那是自己娘家的缘故。
其实这也是无稽之谈。
公元299年,秦国派兵狠狠揍了已经羸弱不堪的楚国,夺取了八座城池。秦昭王派信使给自己的远房舅舅楚怀王传信,想跟他在武关相会谈谈合作。
楚怀王头脑发昏,不听屈原的劝告,乐呵呵的前往赴会。此时,宣太后和儿子秦昭王立刻绑架楚怀王回到咸阳,要挟楚国贡献城池土地。虽然这次绑架没有得到“赎金”,可是这也导致了楚怀王客死在秦国,而芈月这位表妹根本没有顾及娘家情分,收拾起楚国来是一点也没有惜力。
秦国之所以最后可以在七国中可以脱颖而出,并且统一六国,其实最根本的原因还在于他们的每一任君王和执政都以秦国的利益为最重要的中心,从未放弃过吞并其他六国的目标,可以说代代君王都是一个比一个精明,一个比一个能干,这才最终铸就了秦国的辉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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