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江是个“押司”,押司究竟是个什么职务?
在回答这个问题之前,笔者不妨先带着大家回忆一下新版水浒传里的一个情节,这个情节大概出现在第一,二集,讲的是宋江临时代替生病的郓城县县令,去迎接护送朝廷花石纲的京官。
本来宋江就深谙官场之道,骑马陪同这些京官也能与之相谈甚欢,但交谈中这些京官得知宋江只是一名押司,于是他们先是对宋江讥讽嘲笑一番,然后将宋江一脚踹下马去,并奚落道,宋江没有资格与他们走在一起。而反观宋江,虽然被他们一脚踢出队伍,但他的脸上没有露出任何愠色,仍笑脸相迎的解释自己是郓城第一押司,是其他小押司不能比的,宋江在极其认真的解释,而京官们的笑声却越来越大了。
通过这个情节,我们可以从中获取两个重要的信息,一是一个县里会有很多名押司,但有一个第一押司,第一押司是这些押司里面权力最大的,二是押司的级别非常低,低到连京官都对其不屑一顾,耻与为伍。
那么,押司的级别真的低到了连京官都宁愿对其动手,都不愿与之为伍的地步了吗?我们下面来看。
我们先来看什么是押司
押司在县衙里主要负责文书工作,也协助县令处理一些公务,所以按照我们现在的官员体系来讲的话,押司就相当于现在县长的秘书,但是古代的一个县比现在的一个县人口要少得多。所以若论实际影响力,押司一职要比县长秘书小得多,所以押司一职级别最多副科。
但是宋江曾解释自己是第一押司,而实际上宋朝一县确实可以有很多名押司,因此宋江可以算是郓城县的第一秘书,放到现在也许能做到县办公室主任或者副主任的位子,级别最多正科。一个深受县长垂青重用的正科或者副科级干部,在该县或许会有非常高的地位,正如同宋江一般,但在冗官现象严重的大宋确实微不足道,但再微不足道,也还是朝廷命官,那些京官也不至于如此对待宋江吧?
事实上,过去的押司确实很难体会到宋江这种遭遇,即便宋江第一押司的级别或许可以达到今天县办公室主任的位置,但正如之前笔者所说,押司一职论地位根本无法企及今天的县办公室主任,毕竟如果今天上面派人来访,县办公室主任都是必须要陪同的重要角色。而押司却完全没有这种地位的体现。
真实的历史是,在宋朝,押司根本就没有机会骑着马陪同在京官左右侃侃而谈,除非京官点名要求。而造成这一现象的原因,其实无他,就在于古代“官”与“吏”的区别。那么,下面我们就来谈谈“官”和“吏”的区别究竟有多大。
我们常说的“官吏”中“官”与“吏”是有很大不同的,“官”是通过科举考试获取功名的学子担任的,由朝廷直接任命。但是朝廷为了防止官员造反严禁官员到自己的家乡任职,这就造成了官员上任后并不了解地方,如果再遇上那些只会死读书又没有能力治理地方的官员,那么地方上就很容易出现乱子。所以为了对地方进行一个更有效的管理,官府就会招揽一些当地有能力还有一定文笔的人才委以重任,协助官员处理地方事务,他们不必通过考试也不需要朝廷任命由官府上报通过后,便可直接进入官府任职并按时拿俸禄,他们就是“吏”。
而“押司”就是“吏”。
“吏”与“官”的本质区别就在于,“官”有品级,可以因政绩或者能力而得到升迁,最后位极人臣达到人生巅峰,但“吏”则“不入流”,没有品级一说,而且只要为“吏”则不允许参加科举,这就意味着“吏”是不可能得到升迁晋升为“官”的,除非遇到贵人相帮从而完成“吏”到“官”的角色转变,不过这就另说了。
对于“官”和“吏”的区别以及为“吏”的苦楚,施耐庵在《水浒传》借助宋江怒杀阎婆惜一事,便有过精确的阐释:
“原来故宋时,为官容易,做吏最难。为甚的为官容易?皆因那时朝廷奸臣当道,谗佞专权,非亲不用,非财不取。为甚做吏最难?那时做押司的,但犯罪责,轻则刺配远恶军州,重则抄扎家产,结果了残生性命,以此预先安排下这般去处躲身。又恐连累父母,教爹娘告了忤逆,出了籍册,各户另居,官给执凭公文存照,不相来往,却做家私在屋里。宋时多有这般算的。”
可见,在当时,“吏”的本质其实还是“民”,在古代,“官”与“民”不就是两个长期处于对立的阶级吗?
既然如此,我们就不难理解京官为何如此对待宋江这个“吏”了吧?
最后,我们再总结一下宋江“押司”一职,就是一个可以行使县办公室主任或副主任权力,但没有职称的编外人员,俗称“临时工”或“聘用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