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雪落无尘
01
老孙头去世了。
这个消息很突然，不过细想来又在情理之中，老孙头身体大毛病没有，但他的精神却很沮丧颓唐。
人要是一旦精神垮了，身体就极容易出毛病。
老孙头年轻时候正经是个厉害人物呢，他一直在村里做支书，十里八乡都很有名望的。
村里人家有个大事小情的，都以能请到老孙头为荣。
老孙头也是个热心肠，除了职责所在，他本人也更乐意帮忙乡邻，谁家婚丧嫁娶，他都跟着跑前跑后，有多大力出多大力，很得乡邻看重。
老孙头的媳妇刘芝也是个爽利人，就是身体不好拖累了她。
那时农村医疗条件有限，刘芝到后来，她的身体很像破旧的棉絮一般，风一吹就会散得七零八落，破败不堪！
老孙头看着老伴身体一天天败落下去，他的心上就像绑了快大石头似的，一下子沉到了谷底。
“老头子啊！我这身体成了这个样，看来是活不长了，剩下你一个人在村里该怎么过活啊！
老大虽然也在村里，可你看她媳妇那凶狠的样儿，老大又是个窝囊的，做不了家里的主，你啊，也老了，没用了，人家是不会让你去他们家的。
剩下二小子那里，你要是去啊，估计他们两口子为了自己的脸面着想，也不能赶你回来，但要说会对你有多好，那就真没有了。咱们俩个，是真不会教育孩子啊！”
老孙头看着卧病在床，说话都气喘吁吁，上气不接下气，特别费力的老伴，不顾自己行将离世，还在一心惦记着他今后生活，如何去留，真心疼啊！
02
老两口感情一直很好，大半辈子相伴，早已习惯了彼此，现在却有一个要先离开了，剩下的人挖心摘肝般的难受。
办理完老伴的一应丧葬事宜，老孙头去城里二儿子家生活，临离开村子前，还被大儿媳妇指着鼻子斥责了一顿，一辈子挣得脸面都丢光了。
“老孙头，你心眼都偏得没个边了。
你倾尽全力供二儿子读书，让他当城里人，还花光积蓄，给他在城里买大楼房，不顾村里你大儿子和大孙子的死活，还指望我们养你老，想得美啊！
前些年你当村干部，让你帮着多批一块宅基地，你都不答应，跟我讲什么原则。那现在你就守着你那个破原则过吧，想让我们伺候你，养你老，门都没有。”
老孙头的大媳妇也是借题发挥，她怕她们一家人不养老人在村里被人指责，不好抬头做人，就抢先一步责难老人，理直气壮地拿不是当理说，不要脸面。
被儿媳妇当着众多送行的乡亲们的面训斥指责，老孙头觉着当时有个地缝他都能立马钻进去，彻底消失不见才好呢，省着丢人现眼，抬不起头来。
真是这么回事吗？其实才不是，老孙头并没有偏心，当初大儿子盖房子，大孙子上学等等，他也没少出钱，可如今大儿媳翻脸不认人，让他百口莫辩。
看来，人到老年，有样东西太早给子女，往往会晚景凄凉，那就是手上的积蓄。你都给他们花了，自己手上没有的时候，反而被人不待见。
带着沮丧失落的心情，以及对老伴的深深思念，老孙头住进了城里二儿子家。
于是，小区里的人们就总能看见一个头发花白，满脸惆怅苦楚的佝偻老头，抱着膝盖蹲在小区花坛旁边，两眼呆滞无光，精神萎靡不振。
03
老孙头和二儿子一家也不怎么亲近，二儿子倒是能跟他说上两句话，可他总忙，早出晚归的，一周能陪他在家里吃上两三顿饭就不错了。
二儿媳妇也挺势利的，只不过比大儿媳妇要脸面，明面上总能大差不差的过得去，但要她真心实意待老人好就不行了。
如果是之前，老孙头还有能力帮他们忙的时候，二儿媳妇还能给他个笑脸，现在老孙头老了、没用了，再想儿媳妇待他如上宾，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二儿子又出差了，儿媳妇和孙子都不回来吃中饭，老孙头自己也搞不定那些个现代化的电器。再说，就算能搞明白也没用。
他活了差不多快一辈子了，也没做过饭，以前都是老伴做给他吃，后来老伴走了，他就没再吃过一顿可口饭了。
中午没人给做饭，家里也没什么可吃的，老孙头翻来翻去的就找出了一袋干面包，就着白开水，算是午饭吧。
老孙头坐在空荡荡的屋子里，一边啃干巴面包，一边掉眼泪，他想老伴了，想得心都疼了，他想去找她，也不知道她有没有走远，他怕自己追不上她。
布满皱纹的脸上老泪纵横，老孙头现在是真的活够了，儿子们和他不亲，有他没他啥都不影响。
他如今又老到什么都干不了，白白要人养着，找不到一点存在的价值感，他可还活个什么劲儿呀！
04
人一旦没了生的念想，往往也就留不住了。
没多久，老孙头就离开了人世，真正为他离开而难过的人没几个。两个儿子或许有那么几个瞬间真正心痛过，但没过多久，有别的事情一忙乎，也就忘了悲伤。
电影《寻梦环游记》里说：真正的死亡，是世界上再没有一个人记得你！
老孙头正是如此，世界上真心实意记得他的那个人，他的老伴早已离开人世了。
没了老伴的老孙头，真的既孤单又无助，就像个被大人抛弃的可怜孩童，心里再无归属感。
有个知名教育家，曾经发出了灵魂拷问：我们普通人没有皇位传承，怎样才能让子女们，到老了真心孝顺你呢？
她给出的答案是：老人在活着的时候，一定不能把钱财都分给儿女，一定要把自己的积蓄都牢牢掌握在自己可控范围内，才能安心。
这样，儿子媳妇们才会为了那些未来可期的遗产，比赛着一个比一个对老人好。
可见，人到老年，把握住一件事，就不必担忧子女不孝顺了，那就是你的积蓄。
老孙头就是这点没做好，最后落了个吃力不讨好，到老，没人管、没人要。
他做村支书多年，还种了几十亩地，也算小有积蓄，可他在从村干部的位置退下来后，就把大部分家底，分给了两个等钱用的儿子。
他和老伴就留下他们老两口的生活费，手里再无积蓄，而他们又都老了，再没能力去创收，只能坐吃山空。
这还不算什么，最令老孙头难受的就是，大儿媳妇翻脸不认人，二儿媳妇对他不冷不热，不关心，两个儿子更是不亲他，他老来无依，孤单无助。
愿世间老人都能多长个心眼，好好保管好自己的存折，就是保护自己的老年生活。
千万不要被儿女几句好话，就哄走半生积蓄，最后老了没人理，凄苦无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