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三四到一九四六
一条走了十二年的风雨天涯路
从国文教员到留德学生
从海外游子到归国教授
于季羡林而言恍如大梦一觉
而满纸“荒唐”“辛酸”之言
又更与何人说呢
。
。
1938年8月10日
夜里醒来,只是再也睡不着,半天才又睡去。
早晨六点半起来,抬头就看到窗外的晴阳,心里先颤动一下。
吃过早点,念Kielhorn(基尔霍恩), 只这一本文法,就像一个远古的大森林,我摸索了将近两年,还没能把一切的路径认清。
九点到中文研究所去,念《巴利文法》,翻译《游行经》,又念Kielhorn。
一点到龙家去,他邀我去吃饭。 到了,他已经把饭作好,又有我最爱吃的辣子,吃了一个大饱。
三点回家,睡了点。起来背梵文单字。 我现在决意尽可能地多背单字,然而单字却是一个极端干燥的东西,只好耐着性子慢慢地干去,同时还要尽可能地多读梵文Text(原文)。
吃过晚饭,把窗子打开,透了透风。
念V. Glasenapp(V. 格拉瑟纳普)的Buddhismus(《佛教》),预备每天都看几页。十点多睡。
8月11日
早晨很早就醒了,但不高兴起,一直又睡到快七点才起来。天仍然晴,但太阳似乎不像前两天那样令人害怕了。
吃过早点,念Kielhorn。
九点到中文研究所去,接着念Kielhorn,又念《巴利文法》。
念倦了,又写了几个书笺。已经快十二点,译了点《游行经》,就吃起自己随身带的午饭来:仍然是面包两块。
吃完,念《巴利文法》。
二点回家,外面阴着天,也不特别热。
到家,想睡一点,但睡不着。起来念Kielhorn,总是不能全记住,颇急。
又看《论中国学术思想变迁之大势》,也想把那一大串老和尚的名字记住。
晚饭前龙来。 日俄妥协,他又灰心丧气了。我一方面吃饭,一方面同他谈话。吃完又谈到八点多他才走。
我随便翻看了点书,十点多睡。
8月12日
六点半起来。天阴。
吃过早点,念Kielhorn。 愈仔细念,问题便愈多,直不知如何着手了,一直弄到头昏眼花,已经到九点了,便到中文研究所去。外面天气不热。
念巴利文法。 不知为什么,心里忽然一阵燥上来,眼睛里仿佛要出火,自己再也按捺不住,书当然也不能念。
慢慢等到心情又平静下来,翻译《游行经》,念《巴利文法》,Kielhorn。
十二点吃过面包,不高兴再坐下去,就回家念了点Kielhorn,就睡。
起来,仍念Kielhorn。外面天忽然阴得黑起来,立刻就是电光雷声。
写给志鸿一封信。
吃过晚饭,就念Kielhorn。 晚上究竟不能过用脑筋,稍一用,先就昏了。
又看《国学论文索引》。把有关的论文抄下来。十点多睡。
8月13日
快到七点才起来。阴着天。
吃过早点,念Kielhorn。
九点到中文研究所去。 翻译《游行经》,进行得只是非常慢,令人有点不耐烦。这《游行经》的文字实在谈不上美,重来重去简直像一个老太婆在那里唠叨。
念Pāli(巴利文),又随便翻了半天书。已经十二点,就回家来。出了太阳,但不热。
吃过面包,念Buddhismus(《佛教》)。
还想睡一点的时候,龙同黄席椿来,一直坐到三点才走,我本来想把这顿午觉免了,但不行,只好再躺下。
睡醒起来,写给外祖母一封信,她老人家到关外去了。我一想到她,眼里便不禁流下泪来。在垂老的时候,看到自己的女儿死掉,世界上再没一个亲人,她的悲哀只有我能了解,我要再不给她点安慰,还有谁给她呢?
吃过晚饭,休息了一会,念Buddhismus。十点多睡。
未完待续,敬请期待!
图片:来源于网络,版权归原作者所有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