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国内,论弯道造车这件事,山东省一枝独秀,从来没服过谁。
虽然横向比对北京、上海、吉林、广东等汽车工业发达地区,山东省在造车硬实力上略逊一筹,翻遍本省知名企业目录,最多能找出个潍柴集团,勉强能和我们理解上的“造车”二字搭上那么一丝关系,但人家的核心业务还是造发动机,轮船上用的那种。
可硬核山东在漫长的历史积累中,依然形成了极具特色的汽车产业——勤劳勇敢的山东人民突破了生产力带来的制造壁垒,他们顺应时代的感召,将造车主体下沉到群众中去,将造车行为上升到艺术的高度。在他们手中,造车这件事儿跨越过大工业时代的瓶颈,被赋予了韵味十足的后现代主义色彩。
所谓“人民需要什么,我们就造什么”,这句话放在山东依然成立。为了实现这一理想,山东人民愿意将汽车的设计外沿无限延伸。
这种精神首先体现在制造老头乐电动汽车上。这种车在山东本地市场相当有竞争力,特别是前些年。一方面,它的售价最低仅需万元左右,大部分人能够负担得起;另一方面,充满一块老头乐的电池,只需要花不到10块钱,却可以跑100多公里。两个因素交织在一起,让人民对它的需求异常旺盛。
巨大的市场点燃了民间造车热情。彼时,慢速电动车的工厂在山东几乎遍地开花。以德州市武城县为例,从县城出发往老城镇那边走,不到20公里的路程,你能见到规模不等的电动车厂家就有不下20家,平均下来大约一公里能见到一个,密度堪比北京市的房产中介店面。
和我们对汽车产销链条的传统认知不同,那边的野路子造车几乎完全省去了中间商环节,经常是前面弄个门脸卖车,后面搭个棚子造车。在精密的产业链条中,汽车设计被放在了最后一个环节。
因为对于务实的老头乐汽车生产者而言,所有设计都是现成的,毕竟站在巨人的肩膀上才能走得更远。消费者选购他们的产品,买不了吃亏也绝不会上当。因为花上万把块钱,就可以买到一辆全新的路虎卫士:
可以买到外形威武霸气的G级奔驰:
可以买到拉风的兰博基尼:
可以买到少女心十足的骚粉保时捷:
甚至还可以怀旧一把,在2017年买到2009年推出的全新大众e-up,这还引起过外媒《Electrek》的强烈关注:
如果你觉得山东人民的智慧仅此而已,那你就大错特错了。山东制造的汽车之所以土味十足,那纯粹是为了低价卖车交个朋友。要是造豪车也能挣钱,山东人民认真起来,分分钟吓你一跳。
比如,典型的鲁式婚礼,讲究的是“排面”,作为门面的重中之重,婚礼车队的头车基本定下了整场婚礼的档次。最高档嘛,一般是劳斯莱斯,但不是每一位山东人都有资金或者有路子,能够请动一辆真正的劳斯莱斯。
这时,青岛索尔扛着手工制造、匠心独具的大旗,勇敢地站出来了。已经停产几十年的传奇劳斯莱斯,在他们手里怦然复活。尽管他们造出的劳斯莱斯整体配置比较质朴,一般仅仅是哈弗底盘加上三菱发动机,内饰上也大多只是金玉其外XX其中。但这群造车匠人对于劳斯莱斯中国化的理解,比本土车企要深刻得多。
你若是追求原车驾驶时那种平稳和舒适感,那么他们可能会麻溜儿地拒绝你;但如果你需要在婚礼当天,要求车里的矿泉水瓶上都有劳斯莱斯的logo,这点儿他们绝对敢拍着胸脯,告诉你没问题。
为了验证自己的研发实力,索尔公司曾经派人开着自家产品,成功混入劳斯莱斯车友会。在去年举办的一次东北车友聚会中,他们的手工制劳斯莱斯顺利地成为车队头车,而车队中最便宜的成员,是一辆价值475万的古斯特。
但产品上的借鉴,时间长了多多少少会让人觉得审美疲劳。所谓打铁还需自身硬,要想真正打出一片市场,品牌塑造是至关重要的。因此,个别高瞻远瞩的山东汽车生产厂,就把目标转向了品牌LOGO,丧心病狂地开启了新一轮模仿。
这其中就包括最近才冒出来的造车新势力“微佳汽车”。据官方介绍,微佳品牌英文“VIJA”,logo创意来自“微佳”首字母“V”和“J”。其中V是“微电轿”的缩写,J是“佳”和“家”的首字母,这样解释听上去没毛病,但他们设计的品牌logo长这样,让你怎么看怎么觉得眼熟:
正当蔚来汽车觉得自己有被冒犯到,准备和微佳汽车对簿公堂的时候,微佳汽车发出了一纸声明主动认怂,表示深刻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并愿意加以改正:
三天后,微佳发布了自己修正的新logo:
长城WEY:?????
当然,我们也可以认为汽车品牌方老跟别人较劲,那是因为有点儿瑜亮情结。比如你看,人家这比四环多一环的五环,现在不也挂得好好的,毕竟奥迪公关也没愤而掀桌:
模仿固然不算太光彩,但有时群嘲声音太响,也会让我们忽视一些事实——除了突破设计封锁之外,山东在造车技术上也有自己的提升。比如,民间汽车产品线更迭改进速度非常快。
如果时间倒流,站在4年前的山东街头,望着那些来来往往的花哨老头乐,你可能会担心,它们搭载的磷酸铁锂电池会不会用不了多久就歇菜。现在则大可不必,因为老头乐汽车不但进化到能充电,还能烧油,动力甚至提升到了时速100公里以上。它们载着那些经济实力负担不起正儿八经汽车产品的消费者,在政策的边界擦线而过,最后消失在小巷的拐角处。
而一直走在模仿前沿的青岛索尔,直到现在他们出产的劳斯莱斯,依然是婚礼的开道头车,在婚庆高峰时段,还是需要提前预约才能订到。但这群游走在灰色地带的手工师傅们,并未仅仅满足于模仿豪车外壳来赚取演出费用。
如今,他们凭借自身改装技术改造的各类功能型车,已经在多个领域投入使用。现在,索尔是全国第二大救护车改装公司。今年疫情期间,就有38辆救护车挂着索尔logo,奔驰在山东救援的第一线。
山东造车尽管看似路子野,但它是千万汽车工业星火中的一个,或许它还是中国民族工业的缩影。这几十年来,我们像婴儿一样,在模仿中蹒跚学步,但我们总会成长,以站立或是奔跑的姿态和那些汽车强国齐头并进。
那一天总会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