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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海海》: 传奇艰难的人生背后,是关于爱的和解

2020-07-19新闻6

前言

一个作家的故事里,总是若隐若现的藏着他的生活经历,经验,爱与恨。

麦家愿意塑造英雄,源于他小时候的成长经历。他的童年因为成分差,备受欺凌。“我的写作一定意义上来说是我一个被童年困住的人,在试图逃离童年。要逃离这个村庄,必须要有英雄气质。”他笔下的英雄除亮人光环外,也有着各种性格缺陷。像《解密》中的容金珍,孤僻,谨慎,内心高度独立,像麦家自小的成长经历养成的性格;《暗算》中的瞎子阿炳有过人的听力,但却是个弱智……破译密码的英雄最终都败给了平常生活中无常这部终极密码,给人深刻思考。

《人生海海》是以一个孩子的视角,所听所看所想,塑造了上校这个英雄形象,既有高大威武的一面,又有隐秘不为人知的一面。在孩子好奇的牵引下,真相一幕幕揭开,呈现在读者面前的是一段传奇艰难的人生,以及人与人之间的爱与恨,最终达成的爱的和解,心灵的宁静。

“我想写的是在绝望中诞生的幸运,在艰苦中卓绝的道德。我要另立山头,回到童年,回到故乡,去破译人心和人性的密码。”

人生海海为闽南方言,意为人生像大海一样,变幻不定,起落浮沉,但总还是要好好的活下去。这也是麦家要告诉我们的人生态度。从上校的一生看爱的和解

上校身体健硕,聪慧机智,十三岁当木匠,因手艺精巧独撑门面,十七岁时被国民党看中参军,二十一岁受伤住院,无师自通学得军医,因有一套纯金打造的手术刀,被称为“金一刀”。

二十三岁,救了戴笠手下的女特务,随即为打探情报加入军统,遭日本特务川岛芳子在小腹上刺字,成为一生的耻辱。后被出卖关押,在女特务的帮助下,调到前线干起老本行,以出色的医术创造传奇,救人无数,“金一刀”名声远扬。

三十岁,救了解放军的一位首长,后随他所在的国民党部队投靠解放军,与林阿姨在手术台上相识。

三十三岁,林阿姨因误会把他告上组织,上校被开除军籍,遣返老家。

四十九岁,文化大革命中,被红卫兵批斗,逃走后,遭爷爷举报,被抓。

五十一岁,上校在宣判大会上逼疯。后被林阿姨找到,带他去治病。

五十四岁,林阿姨和上校结婚,带他回家,并照顾他母亲。后上校母亲去世,林阿姨带上校回了她老家。

九十六岁,上校去世,林阿姨自杀,陪他一起走完人生。

上校的一生,既有光辉灿烂的时候,也有挫折低落的时候,就像大海的潮起潮落,跌宕起伏。

在受到爷爷揭发被捕后,上校不仅没有记恨他,还曾经亲笔写过一份申明,让全体村民原谅爷爷,“情真意切,有理有据,大家看了都感动,都服气,就原谅我爷爷了。”

上校是善良的,他理解爷爷为什么揭发他,爷爷好面子,走不出“鸡奸犯”的阴影,为了证明自己家清白,出卖了上校。对爷爷的所为,上校以一颗宽容的心与他和解。

上校应该是爱林阿姨的,但苦于被日本特务刺字,为了保全自己最后的尊严,不愿与林阿姨结婚,被林阿姨误解,告为“强奸犯”,开除军籍,返回老家。

林阿姨弄清真相后,带着爱意和愧疚来到上校家,全力照顾当时已疯的上校和他的母亲。在作品的最后,我们看到年迈的上校被养成了孩子,健康幸福,刺字也被改成了一幅画,了却上校一桩心事。林阿姨用几十年的照顾完成自己的救赎,这又是一种爱的和解。爷孙三人的和解

爷爷对孩子来说,是长辈,更是智者。经常说一些哲理性的话,包括生活经验和自然规律,教导后辈如何看事,做事。

“世间海大,但都在老天爷眼里、如来佛手里,凡人凡事都逃不出报应的锁链子,善有善报,恶有恶果。”

“一分钟的和好抵过一辈子的仇恨。”

“所有父母都爱自己的孩子,像所有树都爱阳光一样。”

“我爷爷是个民间思想家、哲学家、评论家,是我课堂外的老师和同学,我们同床共寝,相濡以沫——我给他暖脚,他给我暖心。”

就是这样一个老人,凡事看的明白,聪明一世糊涂一时,最后却为了维护一家人的面子和尊严,做出了违背自己良心的事情。一个人对最想守护的东西过度在意,做出不该做的举动,损失一生的声誉,遭全村人的唾弃,走上上吊自杀的不归路。

父亲与上校是好友,老铁,从童年就一直相伴,无论村里对上校如何评价,他始终站在上校一边,上校的宝贝——两只猫也是他在照顾。当爷爷告密,父亲心里厌恨,但为求得村里人原谅,在祠堂门口跪了一天,“老子作恶,儿子顶罪”,希望大家能原谅爷爷。

“我”对爷爷的态度也随着告密这件事改变,上学被人欺负,外出会被扔砖头,一个十几岁的孩子自然把这些归罪于爷爷,最后为了安全,不得不离家偷渡,“那天,我十分后悔没有和爷爷告个别,对我好言好待十几年,却没有得到我一分钟的话别,想到这点我忍不住大声哭起来。”

“我”和父亲的关系一直趋于平淡,从小跟着爷爷,这一点和麦家童年的经历有关。

麦家童年并不幸福,家庭政治地位比较低下,爷爷是基督徒,外公是地主,父亲是“右派”和反革命分子。家里的几顶黑帽子使麦家从小就被别人歧视,没人愿意跟他交朋友,孤独、被伤害、缺乏安全感。

“时光不能倒流,我父亲没有办法弥补对我的爱,我也无法把我曾经失败的父亲角色重新修补好。”出于这个原因,麦家给书中的父子加入了很多感情色彩:“我想通过这次写作,和我的童年、故乡,包括和我已经走了的父亲达成一种和解,更重要的是,跟我自己达成一种和解。”

多年以后,“我”从国外回到故乡,看到衰老落寞的父亲,残败的老屋,对爷爷父亲充满理解。“我一下泪满眼眶,好像在战场上,全军覆没,终于保下来一个,也终于保住了我千辛万苦回来的价值。”对小瞎子的和解

小瞎子自始至终是一个反面角色,即使在作品最后,仍然没有改邪归正,没有达成与自己的和解。

这和他的家庭情况有关。他的父亲瞎佬是个真正的瞎子,相亲时由弟弟代替,娶到了小瞎子的母亲。母亲知道骗局后,丢下刚出生的小瞎子一走了之,“小瞎子靠喝羊奶长大,却成了一只披着羊皮的狼。”

小瞎子从小在仇恨中度过,长大后当了红卫兵,急于邀功,对上校百般羞辱,几次偷窥,挑战上校的底线,终于惹怒了上校,在忍无可忍下将其舌头割断,手筋挑断,使其残废。

在乡民的同情和施舍中,如同僵尸一般活着。多年以后,“我”事业有成,返回家乡,对小瞎子的状况报以同情,负责他的生活花费,“我”的父亲刚开始是不赞成的,后来也终于同意,完成对这样一个恶人的谅解。

但他仍然没有停止对“我”和父亲的恶意,也从未对过去的所作所为感到愧疚。能在电脑上打字后,小瞎子仍编造了关于父亲的谎言,当“我”在林阿姨那儿见到金子打造的手术刀后,谎言不攻自破。在善意和仇恨面前,“我”最终还是选择了原谅。“多年以后,年龄和成功赠予我豁达和宽容之心,让我和命运达成谅解协议。”

后记

生活中遇到的并不总是善意,在许多的苦痛面前,“我们要学会放下,放下是一种饶人的善良,也是饶过自己的智慧。”

时间和爱是医治创伤最好的药物,人生最难的修行,是与自己的和解。

席慕蓉说过,“挫折会来,也会过去,热泪会流下,也会收起,没有什么可以让我气馁的,因为,我有着长长的一生。”

“生活是如此令人绝望,但人们兴高采烈的活着,是因为怀着对未来的希望,坚信能遇到更多美好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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