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断案
邹应龙可是历史上出了名的刚正不阿的大官,一纸状书将把持朝政的十数年的严嵩搞下台这件事就够让他青史留名的了,可是这样的人竟然被人在府衙之上大骂愚蠢,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曹老爷,四年时间,我已经将三十两债银连本带利的还给你了,缘何还不肯将借条还我?"
秦制越想越觉心中憋屈,为了还这三十两银子,这四年他不知道吃了多少苦才还上。可这人怎恁厚的脸皮,还不肯将借条归还。
古代借条
"你说你还上了,你就还上了?我这里却是还没算清呢!"
曹煌却全然不管秦制这四年是怎么将银子凑齐的,他只知道自己这钱还没有赚够。
秦制忍了忍,"曹老爷只说还差多少银两就是了!"
曹煌此人是这十里八乡出了名的高利贷,他只恨自己当年怎么就从这无耻小人手里借了钱。
"这么说不就好办了......"曹煌随即就翻起了随身带着的账本,两撇胡子一翘,"还差一两银子!"
"还差一两银子?"
秦制心中顿时一沉,一两银子又不是小钱,这人信口胡来的倒是轻松,坐地起价真不要脸!
秦制即使在心里将这人骂死了,面上却没有表现出来,他只想在今日了结此事,要不然这不要脸的人以后还不知道能干出什么更过分的事。
古代市井
"曹老爷,我这手里的钱前几日已经全都给你了,可能用别的东西顶替?"
"恩......"曹煌略一沉吟,"一匹布,连同着一双京履凑上便算你还上了。"
曹煌打量着秦制破败的家,根本不相信秦制现在能够将他要的东西交出来,现在交不出来,过几日这利息就又是别数了。
却不料秦制还真的将东西都拿出来了!曹煌掐指一算,这些东西算起来可比一两银子多了不少,不过他见秦制拿出来的这般痛快,心中便觉不爽。
总觉得自己亏了似的,顿时就摇头,"不行,这布匹每年的价格都不一样,我怎知它今年能卖多少钱,还有那京履明天万一要是降价了怎么办,我岂不是亏了,你还是直接拿银子还我吧!"
秦制顿时愕然,"这些东西可是足足花了我一两半的银子,怎会抵不上一两?"
古代村落
"你花一两半银子干我什么事!我说不行就不行!"
曹煌嗤笑一声,看了一眼已经吃的差不多了的饭桌,抬脚就向着外面走去,临走前还不忘记拿着那匹布和那双秦制打算穿着成亲的新鞋。
秦制一双眼顿时怒红,说不与兑换又为何拿着他的布和鞋走?这是将他当冤大头,想要一直坑下去不成?
秦制三步两步就冲了上去,一把就抓住了曹煌抓着借条的手,随即就将借条抢过撕碎了。曹煌向来自持有钱看不起这些老百姓,见秦制竟然敢跟他动粗顿时怒极,布也不要了,鞋也扔了,捏拳便打了秦制好几下。
秦制现在也在气头上,见曹煌还手,一拳打在了曹煌的肩膀上,还要再接着动手的时候,就被曹煌的狗腿子给拦住了。
曹煌毕竟是有钱人,伏小做低捧臭脚的人多的是,秦制"呸"了一声,拿着自己的东西就走了,左右那借条已经被他撕了,就不信这曹煌还能有什么借口挟持他!
可是他没有想到的是两日后,曹基报官称其父曹煌死家里了!
古代断案
"秦制你还有什么好说的,这人证物证俱全,你还是赶紧认了罪吧!"
邹应龙邹推府也不知道这秦制怎么就认准了自己,偏又将状子交到了自己手上。
"小的就只打了曹煌肩膀一下,那仵作竟然验出了三处伤,这让小人如何能认!"
"你二人如何说?"
邹推府转即又问起了干证,就是那日拦着秦制和曹煌打架的人。其实也问不出什么了,毕竟这案子前前后后不知道过了多少人的手,这两人连带着那个仵作次次说的都与卷宗上的内容一般无二。
"小的就是劝架来着,验伤的事还请大人问仵作吧!"
仵作更是没在怕的,直接便说道,"小的就是以死报伤,哪里敢增减伤口?"
古代仵作查验尸体
还没等邹推府说些什么,忽然间外面便有众衙役前来禀报,"大巡马上就要到了,可要去迎接?"
邹推府皱皱眉,冷肃着脸,"一会再去也无妨!"
转而就骂起了秦制,"人证物证俱全,前面审判结果都是一样的,你何必苦苦申诉?给我打三十!"
那意思就差直接怼到秦制脸上问他为什么要告到自己这里,给自己添麻烦了!
秦制心中很是悲愤,自从他被曹煌的儿子曹基告上了官府之后,无论他怎么申诉,这些当官的都是先问一遍干证,仵作,随即就要将他屈打成招。他一直咬着牙挺到了现在,可是巡抚的忍耐心也是有限度的,这是他最后一次申诉了,要是再无人还他清白他就必死无疑。
古代一种酷刑
"大人!小的有话要说,若是让我说完,我便认罪!"
板子打到一半,秦制终于是忍无可忍,撕裂着嗓子喊了出来。
邹推府立即叫停,"你有什么话要说?"
"老爷可是曾经三次弹劾严阁下?"
"我弹劾严阁下又怎么样?"
两人所指的严阁下是严嵩,高居内阁首辅之位的大官,也是明代数得上名号的奸臣,因为邹应龙一纸状书告到了皇帝面前才下台的。
"刚才我不过就说了一句话,便要挨上这三十板子,若是我说了两句,你是要生生将我打死吗?"
邹推府顿时大怒,"你当我是严嵩那奸相不成?有陈情便说,没有我便打死你这狗!"显然是怒不择言了。
"怎敢不说!邹老爷弹劾严首府,人人都说你是个刚正的好官,小民这才以死为凭,一纸状书告到了大人这里。现在见了大人才知道,大人竟然连小民的冤屈都看不出来,不过就是个愚蠢小人!小民若是这次被打死也不怨别人,就只怨你一人。我死后若是到了阎王殿也定会像你三告严首府一般,三告你这个愚蠢鼠辈。"
古代断案场景
秦制见邹应龙也要直接判他死刑,他早就忘记了恐惧,张嘴便骂出了声。
这可一下子将邹推府气的跳脚,双手一个劲的捋自己的胡子,怒声喊道,"好啊,好啊,你将人打死了,却要反怪我蠢不能够为你伸冤,还要在阎王殿前三告我?好!我这就打死你,任你告去!"
随即下令就让那打板子的衙役接着打。
这时却又有衙役报禀了上来,"大巡已经入城了,大人可要赶紧前往?"
邹推府一腔的怒火还没歇,这衙役就撞到了枪口上,当即就骂,"大巡又不是皇帝,他是官,我也是官,我不接他又如何?"
吓的那衙役应了一声就跑了。
皂隶正打着秦制,却又被邹推府喝停,"我要是打死你,世人便说我果真是个愚蠢之人了吧,可正好称你的心!想你也是冤枉,才这般口出狂言,罢了,将他收监吧!"
古代拶刑
这才又将干证和仵作三人都提审到堂前,还没等问什么,就先将他们套上了拶子。拶子也就是拶刑的刑具,而拶刑则是一种将手指头用竹板夹起来的古代酷刑。
"我知道秦制一定是冤枉的,要不然他怎么敢张嘴就骂我愚蠢?定是你们三人在做假证,速速招来,若是不招,便一人打上一百拶!"
一百拶!这要是挨了这个刑罚,他们的手也就不用要了!只是这三人依旧摇头,均是不肯应下。
这时那一来来了两次的衙役又来了,头巾都叫他摘了去,一脸的害怕,"大巡现在已经进衙门了,若是大人还不去见他,便说大人是欺负他官小,一定要拿我问罪,大爷可一定要救救小的!"
"他是朝廷钦差,小皇帝一般,谁敢欺他官小,我这就去!"
刚才还大骂巡抚又不是皇帝,凭什么让自己迎接的邹推府,冷静下来之后迅速打脸,又对着那三人说道,"我见完大巡就来接着审,今天若是还问不出就将你们全都打死!"
古代百姓告状蜡像
随即所有人都跟着邹推府离开,只有苦主曹基,和两个干证,一个仵作共四人待在左司这处。
过了一会,周围安静的像是能够听得清彼此的心跳声似的,那两个干证才开口,"我二人当初就不愿意做这个干证,才不过事前十两银子,事后十两银子罢了。今天这大胡子推三阻四不迎接大巡,若是被怪责必定会迁怒我们,不死也是半死,你当他是真蠢?"
几人只当刑馆内只剩他们四人,说话越发没了顾忌,将邹应龙直接叫成了"大胡子"。
曹基摇摇头浑然不在意似的,"这次事情一过,那十两银子马上就给你俩。若是挨了刑杖,一两一下,绝不食言。你放心,这行刑的人前前后后都被我打点过了,打一板子给他一钱,用刑必定极轻。拶刑更是给了五两银子,你看这连拶子都没戴好!"
仵作也跟着凑热闹,"我为你做了三处假伤,才得了二十两,剩下十两银子你一定要补给我!"
古代衙门的正门
"放心放心,只要你们都小心行事,我自然都补给你们,我曹家有的是钱!"
曹基满口应着,一心想要将秦制弄死。
又过了半晌,皂隶就来提他们到了刑馆接着审,他们四人到了地方就见两个小吏手上拿着一个书筒给了邹推府,接着就听邹推府问道,"干证怎么说?"
两干证自然还是说着自己那套说辞,"小的就是劝两人别打来着,没有别的要补充了!"
"哼!一把拶子给五两银子,一板子也给了一钱,刑轻怎么可能招呢!将这四人一人给我打二十大板!"
邹推府手上拿着这几张纸,越看越生气,看着堂下四人的眼神越发不善。
即将审判的犯人
四人顿时大惊,这邹大胡子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四人顿时连气都不敢喘上一声,看彼此一眼的勇气都没有,只希望自己是听错了。
曹基四人被打了几板子之后,干证中果然有一人忍受不了这刑法之苦,哭喊出声,"小的肯供!"
邹推府顿时就喝住了板子,可是这时那干证却是又不说话了。
邹推府顿时嘲讽一笑,"你既然不开口,便也不用你说了,我早就查清楚了,当初曹煌打了秦制一拳,秦制回打秦制肩膀一下,哪来的三伤?"
又对着那曹基冷笑三声,"你曹家也当真是有钱,买这两个干证前后就花了二十两,买这个仵作做三处假伤便又花了三十两,是也不是?若是,你们就赶紧招来!若不是,就再打你们八十板子,凑够一百!"
四人见邹推府说的尽是真话,只当他是已经查明实情了,又实在是怕再挨上那八十板子,便都纷纷认罪了。
古代流放犯人画像
邹推府随即判刑,判了曹基一个抄家发配,两干证与仵作也没有讨得好下场,各自发配了,也还了秦制一个公道。
只是那秦制已经被打晕了,也不知道他醒来之后,得知了这个他大骂愚蠢的人还了他一个公道,他会是一副什么表情。
只是邹推府是如何得知这四人之间的勾当的呢?
这却要从昨日说起了!
昨日邹应龙拿到秦制这桩案件的卷宗之后,就看出了这四人之间必定是有不可告人的秘密,要不然秦制不至于这么不要命的死咬着他自己无罪不放。
古代审案场景
马上便心生一计,让一典史,一皂隶趁夜躲在左司房中,将明日他去接大巡之后犯人说出的话都详细的记下来,如写不明,重重有罚!
而这躲进左司房中的两人就是刚才在刑馆给邹推府递书筒的那二人,彼时堂下跪着的曹基等人只当那书筒里装的是什么文书,哪里知道那是能要他们命的东西。
而今日一早他又叮嘱衙役,让他们趁着他没有审问完的时候,催他去接三次大巡,之后这才将一众干犯提到了左司开始审问。
邹推府先是用酷刑打秦制让作伪证的三人害怕,随即又发怒让他们以为自己必定会迁怒他们,这才引出了这四人在左司说出的那番话。
而邹推府提前让二人埋伏在左司房中,偷听那四人说话的举措,可道上一声当真是料事如神了!
邹推府没有跟着之前审案之人的思路走,而是在看出来不对劲的地方之后另辟蹊径,将犯人的心理一丝一毫都考虑了进来,这个计策才得以成功,否则便真的要让好人蒙冤,坏人逍遥法外了!果不愧是能够看出来嘉靖帝厌恶严嵩,从而一纸状书将严嵩告倒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