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龙八部》在笔者心中,是金老的巅峰之作。不论是故事情节还是武学体系,《天龙八部》都堪称金书之最。《天龙八部》成书较晚,在“射雕三部曲”之后。《天龙八部》中,金庸已经开始有“反武侠”的意识萌芽。《天龙八部》中,像乔峰这样武功高强的人也丝毫不能改变自己的命运,像鸠摩智那样为武痴迷的人也没有成为绝世高手。
反而是像段誉、虚竹这样懵懵懂懂追求爱情的人,资质平庸的人最后才能成就大器。这和金庸以往的武侠作品基调完全相反。这种“反武侠”的意识到了《鹿鼎记》中更加凸显,韦小宝不仅不会武功,甚至连基本的“侠义”情怀也不多。
《天龙八部》一书中出场人物众多,层出不穷的高手让人目不暇接,各种各样的顶级武功也令人眼花缭乱。小无相功、火焰刀、六脉神剑、降龙十八掌、北冥神功、凌波微步这些武功随便挑出一样来放在其他金庸武侠小说中,都能影响书中的江湖格局。《天龙八部》中的武功有一点很奇怪,那就是没有像模像样的剑法,也没有顶级水平的剑客。
《射雕》中有王重阳的全真剑法,《神雕》中有杨过的玄铁重剑,《倚天》中有张三丰的太极剑。为何《天龙八部》中除了难以定论为剑法或者指法的六脉神剑之外,就没有顶级剑法呢?其实有,只不过被读者们低估了。
此人就是卓不凡。绰号“剑神”的剑道高手卓不凡,在《天龙八部》中争议很大。有很多读者都认为卓不凡不过是个三流庸才而已,金庸拿他来衬托出虚竹武功之高。其实并不是这样,以虚竹当时两百多年的功力和各种逍遥派的顶级武学,他打赢鸠摩智、慕容复甚至打赢萧远山、慕容博也不奇怪,金庸有必要用卓不凡一个三流庸才来衬托虚竹的武功之高么?
这个道理很容易理解,乔峰打赢了风波恶、云中鹤,能显示出乔峰武功之强么?乔峰两招打退丁春秋,一掌拍得扫地僧吐血才能显示出乔峰武功之强。同样,用来衬托虚竹武功的卓不凡,并不是一个三流庸才。
《天龙八部》中,卓不凡出场时,他顷刻间一剑秒掉区岛主,令乌老大甚至产生了天山童姥亲至的错觉。书中乌老大有这样一句独白:“一时之间,他想不出这区岛主何以会如此迅速地送命,心底隐隐升起了一个可怕的念头,莫非天山童姥到了?”就凭卓不凡能够如此威慑乌老大,就足以说明他不是一个三流庸才。
大部分读者认为卓不凡是个三流庸才的主要原因,是他被虚竹两招夺去了手中长剑。如果仔细看看《天龙八部》原著,大家就能发现,虚竹这夺剑之举,其实是“取巧”。金庸是这么写的:“虚竹这一下夺剑,乃天山折梅手中的高招,看似平平无奇,其实他小指一拂之中,含有最上乘的小无相功,卓不凡的功力便再深三四十年,手中长剑一样的也给夺了下来。”
金庸这句话很有意思,“卓不凡的功力便再深三四十年,手中长剑一样的也给夺了下来”。这句话的意思是说,卓不凡被虚竹夺剑,并不是因为他功力不够,而是因为虚竹的“小无相功”加“天山折梅手”靠得并不是“功力”,而是技巧。不仅仅是卓不凡,鸠摩智同样也挡不住虚竹的“小无相功”加“天山折梅手”,那你能说鸠摩智也是三流庸才吗?
此外,在《天龙八部》中卓不凡也展示了他的剑法造诣。“虚竹从未见过别人的兵刃上能生出青芒,料想是一门厉害武功,自己定然对付不了,错步滑开。卓不凡这一剑出了全力,中途无法变招,长剑刺入了大石柱中,深入尺许。这根石柱乃坚硬的花岗石所制,软身长剑居然刺入一尺有余,可见他附在剑刃上的真力确实非同小可,群豪又忍不住喝彩。”
在金庸武侠中,能够打出“剑芒”的只有两人,一人是《天龙八部》中的卓不凡,另一人是《笑傲江湖》中的冲虚道长。卓不凡手中的长剑不仅耀出青色剑芒,还灌注了极为强悍的真力,刺进了花岗石一尺有余。看到这里,不知大家有没有想起一个人,那就是开创太极剑的张三丰。
张三丰的太极剑之所以能用木剑打赢倚天剑,靠得就是在剑身上灌注真力,不仅可以硬碰倚天剑,还可以牵引对手的剑招。卓不凡的剑法只练成了用力法门,并没有练成“无招胜有招”的招式技巧,所以说他的剑法仅仅是“将近木剑境界”。总体来说,卓不凡是一位剑道高手,他并不是一个三流庸才。